说不明书

邓布利多,邓布利少,邓布利正好。

何立×你×秦驰|人走茶不凉(7)


*何立:我错了,我晚了。

*窈娘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何立就是她的青苔哥哥啊。




那夜过后,窈娘一病不起。


先是发了高热,眼角眉梢都带着愁怨,丝毫不得放松。额头的凉帕子敷上不过几个呼吸,就直烫手。

何立前前后后唤了好几个郎中来瞧病,得出的结论大体一致——内火攻心,郁结肺腑。


“将药灌下去,退了热就好生养着吧。”


望着床榻间了无生气的小人儿,何立彻底犯了难。窈娘像是完全没有求生意志般,软软地躺在那里,安静得如同屏风上的画。


药是喂不进去的,全靠捏了鼻子往里倒,三次中有两次她会吐得一干二净。何立一手端了药碗,另一只手则揽住小丫头,猛喝一大口那黑色的苦汤汁,唇对着唇就这样渡了进去。


前襟被褥一片狼藉,何立根本无暇顾及。他将侧脸贴到窈娘的额头上,感受着她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烤化他的魂魄。


“快点好起来吧,窈窈,哥哥求你了。”


窈娘彻底醒过来这天,何立却不在身旁,听婢女说,府里出了好大的变故,总管大人忙得不可开交。


窈娘也不是很在乎。


他不在这儿,她反而心里落得个轻松。阴曹地府不收她,想来是拿了何立的好处,只等着她为时幼宜献身,完成她最后的使命。


“桃丫头呢,倒有点想她了。”


窈娘刚成婚时也曾幻想过同何立有一个孩子,是男孩或是女孩都无所谓,只不过她更喜欢软糯糯的小姑娘。

尤其见了桃丫头之后,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,是以,她总会抓些蜜果子给那小闺女吃。


“桃丫头……”


说话的是华胜,她是宰相赏下来的丫鬟之一,平日里总是近身跟着窈娘。


“怎么了?”

“桃丫头没了,是总管大人亲自动的手……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
窈娘浑身血液倒冲,她的呼吸凝滞在胸腔,眼神失了焦点。门外的景象不再清晰,那盖满了爬山虎的砖墙,如今只是一片又一片的瓦红和青绿。


“没了……”


窈娘喃喃自语,顷刻间,她对这偌大的天地也失了兴趣。那在晚风中摇曳的紫藤花,再难唤回她对生命的留恋。


华胜步步逼近她,在看到窈娘眼角的泪水时,终是叹了口气,拿过帕子替她擦掉。


“对不住了。”


窈娘再次恢复意识时,房中的景象早已大变。何立的一袭青衣沾染了风尘,他很是狼狈地被绳子束缚在楠木椅上,见她醒来,突然急剧地挥手。

窈娘知道他在打手语,可惜她看不懂。


“你醒了?”


华胜一改往日恭顺的模样,她手里边把玩着何立的那柄诡刃,边低下头独自思考着什么。

窈娘见此景象,其实心中已然有了模糊的揣测,想来宰相终是对何立起了疑心,她这个替身也是时候登台上场了。


“宰相大人口谕,是让何总管您自己抉择。封了您的哑穴也是宰相的意思,他说您聪明反被聪明误,机关算尽,到头来反倒伤了卿卿性命。”


听了华胜的一番话,窈娘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何立。

他成功了,成功拿自己骗过所有人,只要她一死,他同时幼宜便可高枕无忧,享无拘无束的生活。


可他为何还要如此卖力地演戏呢?

这个节骨眼上,他越是假意心痛,窈娘反而越是镇定。


她细细瞧着何立的绿袍在挣扎中敞开了领口,她给他缝补的那些洁白的中衣,他怕是一次也未曾穿过吧。他的眼也红了,目光中带着窈娘看不懂的绝望。


有什么可绝望的呢?他会为她的死感到丁点痛苦吗?转过这个夏天,他还会记得这世上曾经有她这么个人吗?


泪水瞬间模糊了窈娘的眼睛。

可能是害怕即将到来的未知的痛苦,可能是想念再也见不到的人,更可能是轻而易举相信了此时此刻的何立,应该也会为她感到悲伤,即使这悲伤是假的,她也愿意再上一次当。


“你的腿还疼吗?”窈娘转向华胜,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,“我看那日你替我去取披风,不小心撞到了突出的影壁,一定很疼吧?”

华胜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,她偏过脸没有回答窈娘的问题。


“我明白,人各有命。我不怪你,我也不怪任何人。这世道上终究是没几个能做自己的主。”窈娘笑着看华胜,“我问这话也没别的意思,只是当日看你表情痛苦,那石头太硬你定是伤得不轻,担心你罢了,一直没寻得机会。”


“时幼宜找到宰相大人,被安排出府了。”华胜深吸一口气,转过头对着何立说了这样不明不白的一句话。


何立几近疯狂地想冲破穴道对他的束缚,他的折扇啪地一声掉到地上,把柄碎成了两截儿,孤零零的扇坠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。


“您太想拿住宰相大人的把柄了,他说,没人比他更懂替身这件事。”


华胜轻飘飘地说完,就执了那匕首递给窈娘。


“谁活,你定。”


这话听着过分熟悉,窈娘想起平日里的何立总是一派了然在胸,他算计所有人性命时的样子,可与现在大不同。


银刃泛着寒光,那刀柄握在掌心足有千斤重。


谁活,何立早就替她定好了,不是吗?


“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,我阿爹其实是岳家军的一员,他替帐下管了一辈子的粮草,从未出过任何差池。我本姓赵,名书谣,我阿爹喜欢唤我谣谣。”


窈娘在距离何立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,她从何立的眸中读出了惊恐,他是怀疑自己要杀他吗?

怎么可能呢?她说过要报答他,这刀终究是要当着他的面捅到自己心窝里的。


“窈娘,你还有未完的心愿吗?”华胜从身后问她,“承你关心,我的腿早就不疼了。”


心愿。

若说心愿,她倒想起一句话来。


“遇而不遇,庚辛在壬癸之乡,忧而不忧,甲乙行丙丁之地。”


这是当年青苔哥哥教她念的,她懵懵懂懂,只拽着衣袖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
“是爱而不得的意思啊,这世间难有圆满,兜兜转转,总是错过。”

“那可真悲伤啊……你会错过我吗?”


窈娘错过了阿爹,错过了他,也错过了何立,她的爱总是没有着落。


冰冷的尖锐猛地刺进胸膛,红玛瑙,蓝玛瑙,混在一起就是紫色啊!窈娘很喜欢紫色,她曾孩子气地打趣过青苔哥哥,“你要是想娶我,得拿紫色的玛瑙做聘礼!”


疼痛来得很快,恍惚之间窈娘瞧见何立跪倒在她面前,连同那把椅子一起,摔得扑通响。

华胜终是不忍,到底解开了他的哑穴。


何立哭了。


他哭得撕心裂肺,他嘶吼着,对她喊叫着,是我,是我啊,谣谣!

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。


窈娘笑着看他,真好,临死前还是有人为她伤心难过的。那就祝他同青苔哥哥一样,此生幸福美满,永世无忧。


“如果有来世,定教我不遇他乡之客,孑然一身也罢。”


窈娘拼了最后的力气说出心中所愿,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,弥留之际何立的脸竟然同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郎重合在一起,他们的眉目是那样得相似,轮廓是那样得熟悉,他要是笑一笑就更好了。


她喜欢他的笑,他笑起来同她讲话最是亲昵,就如同春风中沐浴的杏花瓣,柔和细腻着芬芳,佛过她的面颊和心窝。


“谣谣,回家了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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